上一篇睡覺前喝奶真的可能會蛀牙 (一) 夜奶問題我們提到了奶睡、夜奶是牙齒的大敵，那現在有個更大的問題，聽說母奶不會蛀牙，這是真的嗎？
母乳單獨不易蛀，但加蔗糖更容易蛀牙
母奶會不會蛀牙這件事一直有個爭議所在，最常聽到支持「母奶不會蛀牙」的說法就是拿出 Pamela Erickson 博士的說法，說母奶不會蛀牙，他被引用的 1999年的體外實驗研究可以看這邊，文章裡面有個很重要的結論是這個：
HBM is not cariogenic in an in vitro model, unless another carbohydrate source is available for bacterial fermentation.翻成中文如下：「人類母乳，除非有其他碳水化合物來源給細菌發酵利用，在本體外實驗模型中不是蛀牙因子。」而這段話要注意的是，為什麼「有沒有其他碳水化合物」很重要？
因為本實驗顯示，當把實驗組分成三組：人類母奶、人類母奶 + 蔗糖、蔗糖（研究還有以牛奶來當一組，但不是今天重點所以略而不提）來進行蛀牙實驗的時候，人類母奶組跟控制組清水組一樣完全不會導致蛀牙，而蔗糖是會導致蛀牙的。
以常理來看，一個不會蛀牙的食物和一個會蛀牙的食物加一起，結果應該是大概一半一半，變成一個有點會蛀又不太會蛀牙的食物吧？但是實驗令人驚訝的地方在於，當母乳加蔗糖一起做蛀牙實驗時，變成很會蛀牙！甚至比單獨使用蔗糖還容易蛀牙！
圖片中的「蛀牙力」為讓人比較好懂我所做的詮釋，定義為 「 1 /（蛀到牙本質的所需週數）」。Erickson 博士的研究資料顯示，用蔗糖蛀到牙本質的時間為 4 ± 0.5 週，用母乳加蔗糖會蛀到牙本質的時間為 3.2 ± 0.4 週，所以兩者的蛀牙力分別約為 0.25 和 0.32，彼此有達到統計學上的顯著差異。
而 Erickson 博士對於這種母乳 + 蔗糖甚至比單獨使用蔗糖還容易蛀牙的現象給出了可能的解釋：母乳對於酸鹼緩衝的能力較差，當有其他食物來源時，造成口腔變成容易蛀牙的環境時候，母乳能緩解口腔環境的能力較差，所以比較容易蛀牙。
對實際上在給小孩親餵母奶時也真的發現還是有小孩會蛀牙，Erickson 還有另外提出一個可能性是，餵奶時嘴唇和臉頰的壓力會限制住口水流到牙齒上，使得口水保護牙齒的能力下降，進而容易造成蛀牙。
近年來也有些研究顯示，母乳中的成分容易使得造成蛀牙的主要細菌 Streptococcus mutans 生成不容易被去除的生物膜（biofilm），進而使得牙齒容易蛀牙。也有研究顯示母乳容易讓蛀牙菌 Streptococcus mutans 附著於有口水的牙齒上，不利牙齒健康。
母奶是個好東西，在某些狀況也比配方奶來得不容易蛀牙，但不是因此就完全跟蛀牙無關係，就算是母奶，還是有可能會造成蛀牙的。
當小孩開始接觸母奶以外的食品，嘴巴內就可能有其他碳水化合物存在，這時候母奶就會從零蛀牙的東西，轉變成高蛀牙的因子！
一歲是個關鍵
「醫生，所以我還有一個小的才三個月，他現在睡覺前也不能喝母奶嗎？」
其實這個問題要看狀況，一些還比較小的嬰幼兒，食量不大體重又不夠，真的無法睡前吃完奶就一覺到天亮，那當然這些嬰幼兒真的夜奶、奶睡，是不太會有人苛責的。
只是當小孩體重上升，睡過夜的條件有了，牙齒也開始長越來越多，可能也開始吃一些副食品了，這樣子不管是喝母乳或配方奶，有睡前喝或半夜喝奶都可能會提高蛀牙的風險。
而這個時間點會是什麼時候？有些人會抓長第一顆牙的時間，大概是六個月，有些人會抓大概長牙多一點、體重重一點、開始吃副食品一段時間的一歲左右。
可能是時間的切點比較好訂定，有許多探討喝奶、奶睡跟蛀牙的研究都以一歲當成一個分水嶺來做研究。
譬如這篇 2015 年的系統性回顧研究顯示，一歲前，親餵滿一年的和未親餵或親餵不滿一年的的小孩相比蛀牙風險(caries odds ratio) 是0.50，親餵多的蛀牙風險是別人的一半。
但一歲後，還在親餵的小孩比沒有親餵或比較少親餵的小孩，其蛀牙風險是 1.99，是別人的兩倍。甚至這些有親餵滿一年的小孩中，有夜奶或甚至半夜起來再喝奶的，其蛀牙風險是 7.14 ，別人的七倍！
美國牙科協會（ADA）和美國兒童牙科醫學會（AAPD）都認為小孩長第一顆牙（約六個月大）之後，讓小孩隨意喝到飽的親餵方式會提高小孩蛀牙風險。
而世界衛生組織WHO/UNICEF的餵養建議：六個月前可以只喝母乳，六個月後到兩歲前建議母乳搭配副食品餵食。
清潔和良好的飲食習慣最重要
「可是我姊的小孩也都奶睡喝到三歲，他們的牙齒還是很健康啊？我還聽說母奶不會讓人蛀牙，是沒有清潔乾淨才會蛀牙。」
這種說法有點像是在玩文字遊戲，沒清潔乾淨和食物都是蛀牙的原因之一。假設今天你這輩子只喝水完全不刷牙，雖然你牙齒不乾淨，但你不會蛀牙，因為水不會讓你蛀牙。母乳比較不會蛀，但還是有可能會蛀牙。
我們再來複習一下蛀牙的四個主要因素：食物、牙齒、細菌、時間， 蛀牙是一個多因素造成的疾病，不會說你有了什麼行為就 "一定" 會蛀牙，就像有些人抽菸還是活到八十歲沒肺癌善終
夜奶、奶睡是一個高蛀牙風險的因子，但做好其他清潔動作、加強保護因子，牙齒還是有機會健康無蛀牙，只是你得認清什麼行為是蛀牙危險因子。
風險評估、個人選擇
有些人覺得小孩半夜醒來立刻有東西能安撫他比較重要；有些人覺得母乳的健康營養對全身很重要，牙齒健康可以稍微忍一忍；有些人覺得牙齒健康沒蛀牙很重要。
重點是你要想好你比較重視哪一塊，了解利弊關係之後做出決定。沒有人可以改變你的決定、譴責你的選擇，小兒科醫師不行、兒牙醫師不行、親戚長輩當然也不行。
結語
「那爸爸媽媽，我們再來複習一下今天說了什麼。
- 單喝母奶不會蛀牙，但母奶和蔗糖混合時比單吃蔗糖還容易蛀牙。
- 一歲是個關鍵，一歲前母奶親餵比較不容易蛀牙，一歲後母奶親餵反而容易蛀牙。
- 牙齒清潔和良好飲食習慣是最重要的一塊。
- WHO建議小孩六個月前可以只喝母乳，六個月後到兩歲前建議母乳搭配副食品餵食。
「謝謝你，醫生，我們真的以為母奶就不會蛀牙！我們自己也是牙齒不太好，覺得牙齒健康真的很重要。夜奶這部分我們回去會好好想想要怎麼辦，謝謝你和我們說這麼多！」
現在，球回到爸爸媽媽的手上了，面對蛀牙危機，要怎麼投，就看兩個人的決定了...
預約檢查往這走
延伸閱讀：
睡覺前喝奶真的可能會蛀牙 (一) 夜奶問題
親一下，易蛀牙？
什麼對你來說最重要？
